週末去拜訪乾媽，正好乾爸、乾哥、乾妹、乾姪子都在，
大家中午吃飯聊得過癮，嫂子提議上陽明山走走，
去拜訪在陽明山上開咖啡館的乾姊，
我這愛湊熱鬧的個性，自然是不會放過大家聚在一起的機會，
立刻拿起包包就往門外衝！
因為人多，大家決定開休旅車上山，
一家三代同遊，簡直就是電視廣告活生生地演出來，
多麼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的場面啊！
乾妹自願開車，先出門把車子開過來，
停在門口之後，大家準備上車…
休旅車上有駕駛座和副駕駛座，後面還有兩排給乘客坐，
我自認為是後輩中的小輩，也就是俗稱的「細漢仔」，
所以車門一滑開，我就打算上車坐到最後一排，
因為那通常是小孩子坐的位置。
就在我準備抬起左腳跨進去的時候，
乾哥說了一句：「媽，我會暈車，你坐後面！」
媽啦！
溫馨的電視廣告當場全部碎裂，
整個畫面變成恐龍怪獸粗暴地推倒摩天大樓，
搞得所有的地球人都在驚聲尖叫！
我像看著大恐龍一樣地看著乾哥…
心中的厭惡感讓我的眼白瞬間膨脹，
極盡所能地…用最看不到黑眼球的方式…狠狠地瞪著乾哥…
當著乾媽的面，我不好意思幫她教訓兒子，
不然我真想大叫：
「你他媽的會暈車算什麼東西！你就算有本事害喜，也不能趕媽媽坐後面！」
乾媽的臉上如同往常一樣掛滿了笑，不過全是硬ㄍㄧㄥ出來的笑…
陽明山還是去了，最後是我拉著姪子坐在最後面。
但是這一路上山下山，我真是賭爛到了極點，替乾媽不平到快吐血！
她過去30年來裡外兼顧，出門幫傭打工、回家還照顧一家老小，
曾經在上午工作時昏倒，中午在醫院掛點滴，下午又繼續外出打掃…
就是不願意請假，要求保住每一個工作機會。
乾媽賺的錢不但給一家溫飽，還蓋了房子，甚至送孩子出國唸書…
她沒虧欠任何人，最後卻落到「被趕到最後面」的地步…
我跟阿藍提起這件事，阿藍說她的婆婆也是同樣的處境，
每次全家人在一起聊天，阿藍的婆婆也會熱切地投入，說些自己的意見，
不過總是些跟不上時代的意見，所以婆婆講的話就變成像放個屁似的，
大家都假裝沒聽見或是皺皺眉頭，也就過去了…
我不知道在萬家燈火中，有多少台灣媽媽也在受同樣的委屈。
她們的一生，旁人可以用三、四行字來交代，
可是對她們來說卻是分分秒秒的追趕…
每天睜開眼就要想著怎麼付會錢、房貸、菜錢、學費、婚喪喜慶的額外開銷…
哪裡管得到什麼趨勢、什麼風潮、什麼宏觀、什麼睿智…
又怎能預料到了該享清福的年紀，會被自以為見多識廣的子女看不起！
歐巴桑們講的話或許真的落伍了，比不上年輕人；
但是她們死命咬緊牙關的毅力，我們年輕人又何曾趕得上！
偏偏在家裡連和爸爸平起平坐的機會都沒有，地位和「一盒面紙」差不多，
果汁灑了、地板髒了，大家就拼命喊「媽！媽！媽！」
等到狀況解除，媽媽又被丟在客廳的最角落！
我真替歐巴桑們抱不平！
生個不肖子，還不如生塊肉，還可以切一切來煮湯！
實在是氣瘋了！
聽說「不肖子會下地獄」，但願這不只是個傳說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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