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新加坡出差的班機是安排在下午一點半，我利用上午這段時間進辦公室。倒了一杯熱水捧在手心，就走到小倩的座位旁，刻意放低音量對她說：「小倩，麻煩你今天下午送馬印他們去機場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吼～據說小倩的姑奶奶和敝老闆是好朋友，所以才進入這公司。她長得挺漂亮，也算夠聰明，但是最大的致命傷就是每次交代她做什麼，她的第一個反應不是「為什麼」就是「不知道」，聽起來實在有夠不順耳，一次兩次之後，她已經逐漸進入「雪藏」的狀態，要不是火燒屁股加上其他人都出差去了，我也不會找到她頭上，還在給我問為什麼！媽的！
「因為我也要趕飛機！」這個簡短的回答沒有任何溫度，硬是逼著小倩換下那張臭臉。
我快速說明了整個故事的前因後果，讓小倩明白這趟可不光是送機這麼簡單。小倩在國外念的大學，英文理當不成問題，不過怕她年紀小、會怯場，臨時慌了手腳、胡言亂語，我甚至把該說的重點，翻成英文給她聽：「你一定要說，整件事情因為『額外的』六十萬美元而必須暫時停止。」就這麼一句話，她只需要當錄音機，逮到機會把這些話重播出來就好了。
如果馬印聽了這些話之後默不作聲，那就可以斷定菲華說的是真話；如果馬印的反應是一臉狐疑、開口追問，那肯定又是另一套鬼遮眼的手法。只要抓住這十秒鐘的關鍵，就能決定這筆生意還能不能做。
我從頭到尾講解一遍，想必是清清楚楚了，最後不忘了叮嚀一句：「你千萬一定要問喔！」
「好。」小倩篤定地點頭，看到她堅定的眼神，我也就安心地和敝老闆往機場出發，準備前往新加坡。
飛機降落在新加坡機場時，算算小倩也該已經把馬印送進機場。我立刻撥了電話給小倩：「喂，小倩，他們的反應是什麼呢？」
「他們什麼都沒說耶！」
「什麼？一句話都沒說？」
「對啊，就什麼話都沒說。」
看來這回是誤會菲華了，顯然「拿回扣」這件事是海內外皆然的傳統啊！
我向敝老闆報告結果，他聽了也只能苦笑說：「那就只好放棄了。」
接著在新加坡又是一連串緊湊的行程，雖然偶爾想到還是會心疼損失了一個好機會，不過既然宣佈放棄那就是放棄，不必再多傷神了。
沒想到回到澳門之後，我才發覺「終止交易」這檔事，竟然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。
馬印和菲華離開澳門之後的第一個星期，我陸陸續續收到菲律寄來的email，附件是三方簽約合同的草約以及律師的雇用聘書，菲律甚至還寫著「請敝老闆審核並且盡快回應」。見鬼了！是我的英文太差，所以菲華沒聽懂，還是那天和我對話的菲華，其實是外星人假扮的？都說切八斷了，怎麼還一路玩下去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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