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吃飽之後等了十分鐘,想著三點還要趕出門開會,就拿起抹布對老媽說:「先來弄啦!」
以前大掃除,老媽總是動手也動口,孩子一邊做她就一邊唸要這樣做、要那樣弄。
不過現在我的屎臉就像是閃閃發亮的大紅燈,讓老媽的話全都停了,
就任我在家裡橫衝直撞、亂掃亂擦!
老媽也沒閒下來,兩手動著、兩眼則是盯著電視正在播出的「歌唱新秀爭霸戰」。
歌喉一級棒的老媽最愛看歌唱比賽節目,還喜歡一邊看一邊給評語:
「這個人聲音沒開啊!」
「他選錯歌了啦!」
「厚!唱歌都沒放感情!」
老媽比專業評審還專業、比指導老師更嚴格,而且很喜歡和大家分享她的看法。
只是此時此刻的客廳裡只有我跟老媽,
而我臭著臉爬上爬下、搬這搬那,一點參與感都沒有!
老媽聽著電視裡傳來的歌聲,看著歌手唱得七孔皺成一孔,
好幾次欲言又止,硬生生把話吞回去…只能靜悄悄地擦東擦西、挪左挪右。
我拿著掃把掃啊掃的…越掃越火,一直想著妹妹怎麼還沒來,
掃了45分鐘之後再也忍不住,抓起電話就撥給妹妹。
前一晚上夜班的妹妹接了電話,用慵懶的聲音「喂」了一聲。
我用完全沒有修飾的口氣問她:「你要不要來啊?」
「會啊,我會去啊!」變成被嚇醒的聲音,
「那你快一點,掰掰!」
不到半個小時,老妹就按電鈴了!
老妹一進門就操傢伙打掃,但是我的屎臉還是沒解開,
還好老媽多了可以說話的對象,又稍微負起歌唱比賽評審的責任。
「稍微」喔~不敢太正式,怕話講太多又惹到我這個屎臉女!
老媽和老妹的樣子我全看在眼裡,
很怪自己幹麻如此折磨這一老一小,可是又壓不住自己的火氣,
開會時間一到就趕緊拎著包包出門,想說出去晃蕩兩小時、翻轉一下情緒,
回來再繼續打掃…
其實兩個小時的幫助不大,我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振作,
但是在回家的路上,那坨屎還是像爛泥一樣糊在臉上擦不掉,
在一樓走進電梯的時候,根本就打算自暴自棄,要臭就臭到底好了!
電梯到了四樓,我一跨出電梯,
就聽到老媽和老妹像一對尋常百姓家的母女一樣地對吵…
「你剛剛不就說要這樣弄!」
「試試看另一個樣子有什麼關係!」
「厚~都不講清楚!」
煩死了,我才離開兩個小時就吵起來!一定又是吵來吵去,然後什麼都還沒弄!
我邊往家門走去、內心裡也邊和她們吵起來……
當我用鑰匙轉動門鎖、發出聲響的時候,
老妹和老媽兩個人的聲音忽然都沒了,剛剛的爭執瞬間急凍…
而我打開鐵門時,竟然聽到老妹對著老媽小小聲地說:「你完了…你死定了…你完了…」
噗哧~我笑出來了~臉上那一陀屎也掉了~
天啊~我這個逆女,竟然被老妹拿來恐嚇老媽!
這時候家裡其實已經清掃得差不多了,可見她們在剛剛那兩個小時很拼命!
唉~我是在跟家人駛什麼性底?
我先對著老媽喊「肚子餓」,老媽趕緊去替我煮排骨麵,
逆女吃掉排骨麵又想裝孝女,就把老媽說很難吃的糖炒栗子全部嗑掉…
清潔工作告一段落之後,
老媽還拿出她去士林夜市掃回來的戰利品,分給我和老妹,我們邊挑邊聊邊笑…
感謝老媽寬宏大量啦,讓我這個忤逆的女兒能有個開低走高的結局…
- Feb 12 Mon 2007 09:37
逆女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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